近日，來自俄羅斯的塗鴉藝術家 Vladimir Boldyrev 在香港多個地方製作大型塗鴉，吸引不少市民慕名「打卡」。惟繼大帽山石屋外的「貓塗鴉」遭破壞，另一幅位於汀九橋橋墩的「貓塗鴉」亦「被消失」。香港街頭藝術作品被移除的情況屢見不鮮，那本地的街頭藝術者一直以來又迎來甚麼機遇及困難呢？今次，Mindly Journal 有幸訪問被譽為「香港街頭藝術之后」何文蕙（Bao），了解一下香港街頭藝術的創作情況。
受媒體譽為「香港街頭藝術之后」何文蕙（Bao）, Courtesy of the artis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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遊走「Dark & Cute」兩極之間的街頭藝術創作
Bao是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，在外國接觸街頭藝術（Street Arts）。她在香港修讀設計課程，曾經任職相關工作，但基於種種生活的原因，她一度壓力爆煲，情緒陷入谷底，其後決定隻身前往澳洲參與工作假期計劃，嘗試展開新的生活。Bao 在友人介紹下開始認識塗鴉藝術（graffiti），於是嘗試在外國開始街頭藝術方面的創作。不久，Bao 返回香港，在2015年更主動參加畫牆比賽「Secret wall」，即場創作出一張 4Rx 4R 的壁畫，最終得到冠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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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ao 認為自己當時能有幸投入香港街頭藝街創作全靠「機遇」。當時適逢社運，大眾開始關心街頭藝術，加上國際知名的法國街頭藝術家 Invader 在香港街頭創作的馬賽克作品後被政府一一清走，於是突然很多人對街頭藝術產生興趣。Bao 便在天時、地利及人和的情況下，開始本地街頭藝術的創作生涯。現時，她除了在街頭進行藝術創作，都會替一些餐廳及學校製作壁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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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ao 的作品往往都放滿著很多不同的人物、植物、動物圖案，她解釋因為不少客人都希望她能在作品中填滿畫面，突出人物的細節，所以她都不時創作出構圖豐富的壁畫。她的創作靈感來源是來自於宮崎駿《幽靈公主》、添．布頓及手塚治虫等作品，這些作品為她的世界觀帶來很多衝擊。
她認為，雖然《幽靈公主》是一個夢幻的童話故事，但也是一個表面夢幻、內藏著殘忍現實的故事。對 Bao 而言，這些才是真實的故事，因此她自己的創作都是包含著「dark」及「cute」這兩種極端的風格。她曾創作出一個角色叫黑貓 Gugu，這個角色外表可愛，經常處於繽紛的世界之中，但牠永遠不會笑，這正好是投射出創作者內心的黑暗一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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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貓 Gugu, Courtesy of the artis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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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害怕的並不該是恐怖本身，而是背對著那恐怖
Bao認為畫牆有不少的技術挑戰，尤其是時刻都要面對許多室外環境中的不可控制的因素。她指道：「我永遠不會知道創作過程中會發生甚麼事情。」她曾經在創作壁畫期間，天氣是她的強大創作「對手」。當天氣變得焗熱時，若果她創作戶外壁畫，她很容易中暑。若天氣潮濕，漆油不能及時變乾，影響繪畫進度。若遇上雨天，牆上的顏料容易變得污濁，她則要重畫壁畫及填補顏色。
位於彩雲邨的基督教勵行會, Courtesy of the artis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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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 Bao 而言，繪畫壁畫時的另一挑戰則是面對畏高的恐懼。過去，她曾經創作6至7層樓高的壁畫作品。起初，她都十分害怕在高處畫畫，昔日獨自站在竹棚上提起畫筆，不敢向下俯視，但為求自己順利完成作品，她「迫」自己專注在眼前的畫作，幸好現在隨著累積不少創作經驗，已經開始適應在高處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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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訪問過程中，Bao 經常提到「迫自己試下」，她認為自己過往與世界存在著一個崩口，不時覺得自己無法連結這個世界，但她經常鼓勵及強迫自己以繪畫方式連接世界。Bao 並不是一個善於主動表達自己的人，加上自己容易膽怯及感到焦慮，所以最後患上情緒病。
然而，Bao 在歐遊期間，發現自己可以透過壁畫創作及街頭演唱等方法，向大眾展示自己，連接這個世界。於是，她讓自己隨心地畫出內心的想像及思考，並將自己的情緒流露於畫作之中。因此，畫畫是 Bao 面對自己的恐懼的重要工具。即使畫壁畫時面對不少挑戰，她都不想自己逃避內心恐懼，反而多想鼓勵自己克服困難。
《Break The Chain》（位於黃竹坑）, Courtesy of the artis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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藝術會把所有陌生的事物連結在一起
Bao 覺得自己的壁畫創作確實使她自己與世界連結在一起，如當她繪畫壁畫時，吸引不少觀眾與自己交談，所以對她而言，繪畫是一個很好的情緒出口，甚至幫助她連接自己和世界。她提到在澳洲生活期間，曾嘗試邀請一些途人用他們的腳掌，一同完成某些創作。當時，她遇上一名名叫 Jessica 的小女孩，她們合力完成作品。後來該作品在某展覽展出，期間她巧遇一個女士，原來該位女士恰巧有個女兒名叫 Jessica，但該位 Jessica 已經在一場交通意外逝世。女士向 Bao 表示在作品中感受到莫名的感動，彷彿重遇女兒般，並向她致謝。Bao 說：「儘管街上遇見很多陌生人，但有時候，藝術會把所有陌生的事物連結在一起」，這正是她其中一個重要的創作目的。
HK Walls 2021 （位於西貢）, Courtesy of the artist
Bao最新的作品位於赤柱，作品名稱為《Say it》, Courtesy of the artist
在訪問後期，Bao 提到雖然香港可發展的公共藝術創作空間不大，但都鼓勵有意參與街頭藝術的人，不妨參加推廣街頭藝術的藝團 HK walls 的活動，嘗試在香港的一角留下自己的一筆。至於她自己來年的創作計劃，她則希望自己能在更大的香港牆壁上進行創作，她明白在香港創作街頭藝術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，但希望自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，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。因為，每一個活在繁忙都市的人，本來則值得擁有自己的想像天地。
Bao 最後寄語 Mindly Journal 的讀者，儘管生活並不容易，或會受到不少制度及環境上的掣肘，惟仍衷心地希望大家做自己喜歡做的事，直視自己內心恐懼，與她一起在街頭上繼續想像生活的其他可能性。